虽值隆冬,我却感受到了竹的清韵。当然,这不是在户外的茂林修竹之中,而是在家中的听音室里。提供这种特殊音响佳肴的,是北京瑞鸣音乐工作室创作的一款新CD——《竹宴》。
有关“竹乐”的唱片目前出品极少,而这张《竹宴》,更是我迄今所见在外延和内涵上都有相当扩展的录音艺术品。首先,在这套“竹宴”中所选辑的12首乐曲,都源自多个亚洲国家和地区的传统民谣。我们不但能从中欣赏到中国的竹乐作品,而且东北亚的日本、朝鲜,以及南亚的缅甸、印尼等国的竹乐作品也能品尝得到。还有就是编演者,收集使用了品种繁多的竹乐器(其中不少已近乎失传)加入到录音当中。这些竹乐器大者占地数坪,小者则细如手指。如失传千年的竹相,由12根巨大的竹筒制成,最低的部分也高达2.3米,一人一次仅能演奏一个音,若需全部半音则起码需要12人才能使音乐不间断地演奏。另外,在所有乐曲的编配上,既突出了主奏、领奏乐器的音色,也力求让配奏乐器发挥出自己的特色,同时也照顾到各种乐器的相互陪衬与烘托。
打开唱机,“哎哟妈妈”这首印尼流行歌曲,在竹相的低音衬托下,在长短竹沙筒、竹梆子、格龙布斯等这些竹制打击乐器的击节下,由竹板琴、竹笛等轮流奏出明快的旋律,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散发着竹露清香的异样乐音。出乎人们的意料,乐曲并不是单一地反复几段旋律,而是在反复中加入了诸多的竹乐器的和声,而且出现了几次巧妙的转调。尤其是竹排筒的竹管乐之声在这支乐曲的旋律中起到很好的“调味”作用,给人以新颖愉悦的感受。第2曲“邮递马车”的韵味与第一曲基本相似,但编曲者用更丰富的手法为这首大调全音阶式的乐曲进行了配器,可能是担任乐曲旋律的竹乐器比第一曲更多(如加入了竹二胡、排箫等),乐曲在色彩上由淡逐渐转浓,并敢于象西洋乐器一样频繁转调,听起来更显丰厚悦耳。第3曲“阿里山的姑娘”是一首五声音阶的小调乐曲,旋律上听起来稍感单一,但因乐曲中由不少竹乐器如竹二胡、竹板琴、竹笛等担任领奏合奏,尤其是巨葫芦丝的加盟,赋予了乐曲一种全新的滋味。
唱片所选编的其他乐曲,在挖掘各自的风味特色的同时,也力求拓展新的聆赏空间。如“阿里郎”中加入的竹管,音色清脆嘹亮,也不失委婉,为乐曲添色不少;“划船歌”中加入的竹刮板,颤动而流畅,带来了非常别致的滑动感;“椰岛之歌”中加入的渔排鼓,其声响如南美洲的加康鼓,描绘出些许异国风韵;在“海鸥”和“弥渡山歌”中加入了竹碳钟,制作这种乐器时以摄氏1000度的高温将竹体碳化,其敲击出的音色犹如金属打击乐器。 该竹乐器的加盟使乐曲的形体更硬朗,音响上更具穿透力。此外,在“竹田摇篮曲”中加入的尺八,音色凄美悠远,赋予了乐曲一种神秘的品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唱片中的第6曲“红蜻蜓”中,加入了巨笛和竹埙。这种巨笛是首次使用,它长达3.25米,直径6.5厘米,重达4.3千克,吹奏时相当费力费气,从录音中可以听出,每奏一个乐句,演奏者都要憋足力量,大口换气。正因为巨笛的声音低沉醇厚,所以它的加入,使乐曲的音质潜得更深,整体份量更为厚重。竹埙也是一种巨笛,可以拆卸成几节,其音色比泥埙更干净、集中。这首“红蜻蜓”因为同时加入了巨笛和竹埙,再加上竹相的支撑,故整个乐曲不但有丰富的旋律穿插,而且具有无与伦比的厚度感。
如果再仔细一点观察和聆听,你会发觉,这张CD上的每一首乐曲,无一例外地都使用了竹相这种竹乐器中的“巨无霸”。该竹乐器的演奏方式是舂地发声,从“红蜻蜓”的录音中,我们可以听到相当结实且富有弹性的低音。在这种低音的烘托下,乐曲的形体感变得极其充实,如果事先不告知,你可能会误以为这种声音来自电子音乐的低音。
这张CD由中国音乐学院王月明编曲,制作人为张春一。录音由中央电视台的高级录音师李小沛担纲。加盟录音的演奏者中,有著名演奏家陈军和杜聪。
在仔细欣赏了这张竹乐CD后,我发觉,它与中唱总公司、北京千思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曾经联合推出、同由李小沛录音的那张《竹吟》属同一类“竹音乐”艺术产品。不过,两张唱片的乐曲没有一首是重复的,前者的曲目界定在中国乐曲范围内,这张新CD则涵盖中外;而且这张新专辑的录音中所使用的竹乐器更为丰富。也因此,它是我乐于向爱乐朋友极力推介的一款新CD。正如这张唱片的“制作人语”中所说,从这个录音中,你可以聆听到“低缓深沉的竹相,婉转曲折的竹管,凄美空灵的尺八,温润清澈的排箫,古朴醇厚的巨笛,细致缠绵的竹二胡,穿云裂帛的大筒,还有那金属音质的竹碳钟,异域风情的格龙布斯与安格龙,厚重朴实的巨龙鼓,清脆的竹排筒与竹板琴……”正是这些特有的音乐,构成了一幅竹乐合成的绚烂交响。难道它不值得朋友们好好聆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