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惠昌,今年三十五岁,大陆中央民族乐团的指挥,与他接触的印象是率直、爽朗、富工作热忱、指挥手法乾淨俐落、明快清晰,诠释音乐情感丰富,是目前大陆首屈一指的少壮派民乐指挥。在与他相处的几天中,发现他完全没有指挥的架子,平易近人若自家兄弟,但是谈起音乐时立刻显出满腔抱负,是个相当难得的民乐指挥人才。
刘:阎指挥,能否谈谈您的音乐启蒙过程?
阎:我是1954年生在陝西省河阳县的一处山裡,那裡叫半沟。我是小学三年级才开始接触音乐,那时我父亲是教导主任,负责学校的一些音乐文艺活动,因此从那时起我开始学吹笛子,后来又学二胡、板胡、秦琴、风琴、唢呐等等,那时我非常热爱音乐,每天饭也不吃的就练笛子。由于我进步很快,因此在小学时就加入教师乐队一起演奏,整个乐队中就我一个小孩。那时也不懂五线谱,祇知道听着吹,就这样在小学时就几乎都把民族乐器都学了一圈。
刘:这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嘛!
阎:是啊!所以在指挥乐团时,这些乐器如果弹错了都瞒不过我,假若他们指法不对我还可以替他们编。上了中学以后我开始接触西方乐器,如小号、钢琴、手风琴等。那时我非常的活跃,学校一些学生乐队也由我来教。到了高中以后,因为初中部的音乐老师缺乏,我就在一面上高中的同时当了初中部的音乐老师,所以当我高中还没毕业时学校就把我定下来,留我当音乐老师。在我高中毕业以后,大概是1972年,当时是文化大革命中期,邓小平复辟回朝,一些没下乡上山的学生被允许回城市裡唸书,那时西安音乐学院、西安美术学院与其他大学合併成一个艺术学院,当时仍没有大学部,祇有附中。那时我就偷偷的去考,考取后他们很惊讶我这从山沟裡来的学生竟然有那麽好的音乐程度,会看五线谱,也懂和声。记得当时他们问我:「你高中都毕业了,而这祇是附中而已,你真的要唸吗?」我那时心想我是从山沟裡出来的,程度一定很差,因此回答他们即使从小学开始唸起也愿意。就这样正式接受音乐训练。
刘:音乐院附中是通才教育或专才教育呢?
阎:那时附中採的是专才教育,一进去便分科。我是全附中唯一高中毕业的,程度也比较高,因此被系主任看上了。他是教三弦的,就把我要了去,跟他学三弦,学了一年半后这位老师调走了,不过后来我也得了三弦的演奏文凭。由于我在班上是班长,平时组织乐队、带领他们练习也蛮像一回事的,当时有一位老师(现在他是西安音乐学院的院长)看我在领导乐队,就问我要不要学指挥,我心想多学一样总是好事,于是就跟他学起指挥。后来又到作曲进修班学作曲,也帮老师作声部练习、自己又学低音大提琴、弹大阮、中阮、打击乐等。三年以后附中毕业,学校就把我留下来了,他们让我进去一个戏曲学校去研究戏曲。
刘:戏曲音乐对民族音乐指挥很重要吗?
阎:很重要的,要作一个民族音乐指挥家,古典音乐、戏曲音乐与民间音乐三者缺一不可,这样才算完备。我在戏曲学校工作了三年,那时一个月拿三十二元人民币。这三年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这三年中,我除了工作,还在作曲进修班中继续学作曲。那时老师不教指挥,也认为民族乐没什麽指挥好学,因此也就祇好自己努力了。
刘:三年之后又有了什麽际遇呢?
阎:我在戏曲学校工作三年后,上海音乐院来招生,我又想去唸,当时我母亲就反对,认为我才开始能赚钱养活自己,怎麽又要上学唸书。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在高中三年时间家裡总共才寄二十元人民币给我,其馀的生活费用都是靠我辛苦剧谱、抄谱赚来的。虽然家裡反对,我还是去考了,结果我作曲考第一名,而民族音乐指挥祇招收一个名额,于是我就进入上海音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