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奎琳·杜普蕾(下)(品碟录之七)


       我最喜欢的是其中舒曼、德沃夏克和埃尔加的作品。第一张CD主要是海顿,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到听第二张一开头的舒曼时,自己完全被第一乐章那种悲凉的气息所震撼。为什么说是一种气息呢?大提琴本来声音低沉,似乎与轻快的音乐无缘的,但低沉并不等于悲凉,它还可以表现为沉静澹定。杜普蕾的演奏却全然不是这样,她一任内心的情感流泻,将大提琴完全变成了一件倾诉的工具。无论是高音的轻缓,还是低音的压抑,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她又有着女性演奏家所特有的细腻,对作品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所以呢,整部作品的演奏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来形容并不为过,整个房间顷刻之间便弥漫着一种悲凉的“气息”。

  再听她的德沃夏克,一开头大提琴在长笛的伴奏烘托下出场,两件表现悲情的乐器纠缠在一起,使得下面由乐队奏出的第一主题如鸣哀乐,真教人撕心裂肺。埃尔加的那首更不必说了。我正是通过这部大提琴协奏曲喜欢上这位带着英国贵族气质的作曲家。作品是作曲家晚年为哀悼亡妻而作,内中充满了凝重的气氛。这样一首作品,由杜普蕾演奏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此曲是杜普蕾一生练习的第一部大提琴曲,当时年仅13岁。而当演奏家身罹沉疴,最后一次登台时,演奏的恰恰又是这首乐曲,由祖宾·梅塔指挥。可以说,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的旋律,伴随了这位英年早逝的大提琴女皇的一生。1973年10月,杜普蕾被诊断出患有多发性硬化症,1987年10月19日,杜普蕾在全身瘫痪的状态下去世,年仅42岁。

  我曾经和一些友人一同听这三张CD,正当我津津乐道于夜晚独自聆听杜普蕾的乐趣时,有人突然问了我一句:“你不觉得一个人听音乐很寂寞吗?”我愕然,良久说不出话来。也许,杜普蕾正是为寂寞的人们在演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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