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惯了“瑞鸣”的碟子,如今到手又一张新款的:不会是老录音、剪接拼装版,肯定是新组合、新演录,这已无悬念。引人关注的,只是新在何处,最值得欣赏的是什么。

碟名取了“黑白风景”。“黑白”,指的是钢琴的黑白键,此碟的领衔演奏自然是钢琴。而“风景”,则是指一种意境。此专辑是“钢琴邀民乐曼舞,歌谣偕梦境玲珑”——众星拱月,民乐作为众星,钢琴是明月。众民乐与钢琴联手,一起编织玲珑的音乐梦境。

钢琴与民乐合作倒不是新尝试了,几十年前的“豫北叙事曲”,二胡作为独奏乐器,钢琴虽然只作为伴奏乐器,但它采用民族调式,更凭借其宽广的音域、丰富的和声,为乐曲起到了璀璨丰厚的烘托作用,大大增加了乐曲的表现力。近年来,一些作曲、编曲者更拓宽了钢琴与民乐的合作与录音。不过,这张《黑白风景》中,与钢琴“联姻”的民乐之多,恐怕又创下了一个新的纪录:在一张CD中,共有琵琶、中阮、二胡、中胡、排箫、古筝、笛、箫、埙,以及少数民族乐器巴乌、尺八、马头琴、葫芦丝、都塔尔、朝鲜长鼓等轮番加盟。同时,专辑所标示的“风景”,其载体为听众耳熟能详的民歌民谣。

专辑中的12首中国经典民歌,风格各异。从跨越的地域看,东至吉林,西抵新疆,南含台湾,北接蒙古,几乎纵横中国的全部音乐版图。从涵盖的民族看,包括汉族、蒙古族、朝鲜族、哈萨克族、布依族等,从风格看,既有“半个月亮爬上来”的恬美,“云雀”的热烈,又有“森吉德玛”的哀伤,“无锡景”的温润……。12支歌谣12番面目,齐聚一堂已经熙熙攘攘,美不胜收,而再与表现力丰富无比的钢琴碰撞融合,立即火花四溅,灿烂满目。

首曲“夜了天”就给人一种全新的感受,是编曲者将钢琴与尺八的联姻。尺八如诉,加上如眠的阮声,如水的钢琴,让灵动的钢琴参和在尺八与中阮的倾述里,原本质朴的广西民歌夜曲,省略了唱词,音乐意境却更显得广袤幽美。接下来,“无锡景”这首描述春到太湖的江浙小调,让琵琶和钢琴唱主角,仿佛评弹之二角,错落有致,娓娓道来,别致的情调,将江南水乡的轻倩可爱勾勒得更加清晰明媚。“森吉德玛”一曲,古筝比喻着森吉德玛的美貌,马头琴泣诉着失去的爱人,钢琴则吐露着思念与钟情。使整个乐曲复生了草原的辽阔,勾勒出别致的诗情画意。“弥渡山歌”以葫芦丝首先奏响主旋律,中胡围绕主旋律作出谐谑的伴衬,钢琴则继续着流畅欢洽的舞步,此外,还加入了女声进行点染,音乐将作品的滇南风情撩拨得生动有趣。“燕子”又是钢琴与排箫的联袂出演。钢琴简略的敲击,引出了排箫的呜咽,又仿似茫远无边的呼唤。中阮的伴合也显得一些悲凉。几种乐器的扭和纠缠,将这首哈萨克民歌演释得别具韵味。

“思想起”是一首台湾民歌。这三字歌名,与其说是歌名,不如说是一声叹息。此曲中,古琴给了它一种古典的情怀,钢琴则维系着平和的雅致。而埙的幽咽更增添了一唱三叹的情思。“道拉基”又用二胡、笛和钢琴对答互问,在长鼓的韵律间翩翩起舞,将这首朝鲜族民歌演绎得韵感十足,阳光灿烂。东北民歌“摇篮曲”,在编配上是整张专辑里乐器使用得最少的一类。但钢琴晶莹的点奏,拉开了繁星点缀着的深蓝色天空的帷幕,古筝的拨奏,则送上了惬意而凉爽的夏夜风景,温暖而深厚的笙合鸣着,仿佛妈妈的怀抱,更像那梦中的哼鸣,似乎总在飘远,又似乎从未离开。“桂花要等贵人来”是一首贵州民歌,巴乌和钢琴交织成明朗馥郁的南国之夜。专辑中,那首最俏丽的哈萨克民歌“云雀”,是都塔尔、康加鼓和笛子的经典歌舞组合。钢琴和打击乐又赋予它格外奔放热情的外观,在贝司的敦厚节奏里,竹笛时而加入进来,更让整个乐曲保留了浓郁的民族气质。最甜美是那首笙和钢琴的合鸣的“摇篮曲”,在轻柔舒缓之间,仿佛让聆赏者又回到童年时光。

参与专辑演录的,包括不少国内最著名的艺术家。如钢琴演奏者为中国交响乐团演奏家冯丹,笛、箫、尺八、埙和排箫的演奏者是总政歌舞剧院演奏家杜聪,巴乌、葫芦丝的演奏者则是中央音乐学院教师演奏家戴亚,小提琴演奏者是中国交响乐团的副首席演奏家赵坤宇。此外,还有中国音乐学院、中央民族歌舞团、解放军军乐团、空政歌舞团的众多演奏家参与专辑的演录。这款专辑在录音方面,再度邀请了中国唯一TAS榜的著名录音师李小沛先生操刀,选用中央电视台480平米模拟录音棚精湛录制。德国著名的Pauler Acoustics录音棚全程严谨完成专辑的后期制作及母版制造,因而总体质量得到了充分保障。

此专辑里的每首乐曲演奏时间都较短,多数在3分多钟,最长的也仅4分多一点,说明编曲者的定位是小巧玲珑,这样欣赏起来畅快淋漓,不拖泥带水。但作为一款器乐曲专辑,在编曲上,似乎也需要选定一些乐曲,作进一步的变奏发展,以使作品产生更为丰富多姿表现力。这是我们聆听后感觉到的些许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