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您是否同意卡拉扬是音乐史上最伟大的指挥家,但对於柏林爱乐而言,卡拉扬确实是让他们荣登世界最伟大交响乐团之一的最大功臣。带领柏林爱乐将近35 年,卡拉扬与柏林爱乐几乎划上了等号,其后继任的阿巴多与拉图延续了柏林爱乐的光辉传统,但卡拉扬遗留下来的大量影音记录,使得后继者彷彿永远在和卡拉扬的鬼魂对抗一般。2008年是卡拉扬100岁冥诞,柏林爱乐自然要用音乐来纪念已故的大师,邀请曾经受过卡拉扬提拔的小提家穆特与指挥家小泽征尔,在乐声中怀念大师风范。
穆特与卡拉扬的知遇之恩,早在穆特13岁时开始,当时卡拉扬面试穆特时,清纯的少女选择了巴哈无伴奏当中的「夏康舞曲」,没想到在眾多年轻乐手中,卡拉扬独钟穆特,而巴哈无伴奏也成為穆特最喜欢的曲子之一。或许因為这段之遇之恩,即使穆特今日已经成為享誉国际乐坛的小提琴女神,但她却还没有录製巴哈无伴奏小提琴的唱片。小提琴女神可能心裡面还惦记著卡拉扬,而当年演奏巴哈无伴奏的情境,依然深烙心底,所以还没打算录製巴哈无伴奏小提琴献给世人,而当中留下她与卡拉扬数十年前相知相惜的美好回忆,则透露在这场纪念卡拉扬的音乐会中,穆特选择了调性相同的「萨拉邦德舞曲」作為安可。
这段往事不是我的想像,而是穆特在幕后花絮收录的採访片段中透露的故事。穆特回忆当时很紧张地在卡拉扬面前演奏,没想到还真的被大师相中,不仅与柏林爱乐合作演出小提琴协奏曲,其后更参与和柏林爱乐的录音,将穆特推上国际乐坛,一路在音乐舞台上发光发至今。
另一位受邀的小泽征尔可说是卡拉扬生前「唯一」提拔的东方人指挥,小泽在访谈中回忆,卡拉扬非常照顾他这个来自东方的小伙子,但小泽也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非常怕卡拉扬,在大师身边只敢「听命行事」,不敢多有意见。可能因為小泽不太敢回话,卡拉扬以為这个东方小子没料,提点甚多,几乎从基本教起。访谈中小泽说他在东方受的音乐教育,非常重视细节,但卡拉扬教导他拉开距离,俯瞰音乐的全貌。这些珍贵的访谈资料,有时候甚至比音乐会本身更為重要,真正能把我们和音乐家的「詮释」拉近距离,聆听音乐更有亲暱感。
聆赏BD版本的音乐会现场,确实是当今最高层次的影音享受,对於拥有120吋大投影幕与1080P投影机的朋友而言,BD才是真正展现实力的王道。虽然「卡拉扬百岁诞辰纪念音乐会」一片影片格式仅有1080i,但画面品质相当好,在高解析度的画面中,演奏者的每一吋表情都生动地捕捉。当穆特演奏「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结束,放下小提琴接受听眾欢呼鼓掌时,肩头上那玫瑰色的「小提琴吻痕」清晰明显,更显小提琴女神的性感魅力,这也是画面胜过单独欣赏音乐的趣味,在BD时代远胜DVD的清晰度,大幅提昇了音乐会影片的聆赏乐趣。
在音乐格式上,本片没有DTS HD或Dolby HD的新格式,而是取原汁原味的LPCM,音场表现效果少了人工加味,因而没有夸张的表现。穆特演奏的「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与早年卡拉扬指挥者相比较,穆特早已脱去当年的稚气,细部表情与情绪快速的转折,展现一代宗师的气魄。至於小泽指挥的柏林爱乐,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柏林爱乐那尊贵又严肃的音乐色泽依旧,表现柴可夫斯基「悲愴」那如潮水般急涌而来,又倏然退去的情感流洩,音乐的光泽在昂扬中带著阴鬱,有时候真叫人整个心都跟著纠结在一起,小泽奋力在音乐表情下功夫,脸上满满是暗示的神态,但乐团似乎沉醉在思念卡拉扬的气氛当中,节拍总与指挥没办法百分之百契合。单纯只听音乐,柏林爱乐依然表现出世界第一流乐团的气度,但在BD真实如生的画面中,我们可以算著节拍,感受小泽征尔的控制力,如何与柏林爱乐细腻互动。毕竟,作為一位东方指挥家,要在西方舞台执牛耳,除了努力与毅力之外,可能还要一分傻劲自我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