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资深马勒迷的惊喜-MDG四手联弹钢琴改编版


听了这麽久的马勒,我还没有想过要找钢琴改编版的马勒交响曲来听,甚至我也很难想像,究竟把马勒的交响曲改编成钢琴版会是怎样的光景?不过MDG确实有创意,这张「马勒第六号、第七号交响曲:钢琴四手联弹」,即便刚开始听的时候有些许不习惯,但我相信所有资深的马勒迷仔细听完之后,都会感到意外的惊喜。

马勒的交响曲素来以庞大的配器、华丽的交响、宏伟的气势,综合交织出世纪末惶惶不安的气氛,不仅如此,在音乐史上,马勒更是最擅长把生与死摆在音乐当中探讨的作曲家。在生与死的强烈对比中,马勒的音乐随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气息,当他把恐怖的气氛拉到最高点时,赫然倏止,从短暂的休止符之后紧接而来的,经常是美不胜收的弦乐,扬起彷彿不在人世间的悠扬旋律,思绪随着翻扬而去,灵魂都要离开肉体一般。这样惊心动魄、大起大落的音乐,加上庞大的管弦乐交响,绝对是马勒音乐最迷人的特色之一,但如果把庞大的乐团捨弃在一旁,换上一部大钢琴来取代,这「乐器之王」真可以和交响乐团比拟吗?

如果真的要用「差可比拟」来形容,那麽乐迷们大概可以不用听这张MDG的四手联弹了,光靠钢琴的确无法和交响乐团比拟的,光是整体音量差别就很大了。刚刚把第一张CD「第六号交响曲」放进去播放没两分钟,我差就把Stop键给按下去了,这第「六号交响曲」从送葬进行曲开始,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就拉到顶点,那音符对我而言是熟悉的,但我期待的勐烈场面,却不能在钢琴当中获得充分的解放。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熟习的乐句忠实地呈现在钢琴的黑白键之间,短暂脱离送葬行列,进入抒情的乐段,我竟想念起弦乐的面貌,这裡却满是指间的敲打。讲到这裡,似乎我还没习惯钢琴版,确实,但到了第二乐章慢板时,那音乐的情感就自然了起来,好像是重新听一首写景的钢琴曲,宁静而悠远。还好我没在第一乐章把Stop键按下去,否则我一定享受不到这第二乐章的精彩之处,也不能体会到四手联弹钢琴版的崭新意涵。

讲起动态对比,别说是钢琴四手联弹了,就算找来十手联弹,恐怕也没办法跟一个小规模的交响乐团比较,不过MDG这两首马勒交响曲改编钢琴版,表现出另一种面貌的马勒,我彷彿想见马勒埋首钢琴之前,字斟句酌地敲打着琴键,试着把大乐团编制与配器,在黑白琴键之间找出和谐与冲突之道,发现如何能产生音乐的矛盾,营造和声上的恐惧,又如何在适当的地方呈现空灵脱俗的气氛,用上行音阶带领着听众的情绪,飞向那不可知的世界。

帮马勒改编谱写的同行分别是是齐姆林斯基(Alexander von Zemlinsky, 1827~1942,第六号交响曲)与卡瑟拉(Alfredo Casella, 1883~1947,第七号交响曲)。齐姆林斯基的第六号交响曲钢琴版诞生日期而,大约和交响曲首演的时间差不多(1906),而第一个演奏四手联弹版曲谱的就是马勒和齐姆林斯基,地点就在马勒的家中,根据马勒的书信记载,这场家庭音乐会演出时,荀白克也在场聆听。至于卡瑟拉的版本就比较複杂,根据卡瑟拉的说法,他曾经在1909年与马勒见面,讨论关于钢琴版曲谱的问题,而卡瑟拉大约在1910年完成钢琴谱,并且由马勒推荐给乐谱出版商,但没有证据显示卡瑟拉的四手联弹钢琴谱是马勒的「推荐版」,而卡瑟拉的曲谱则在1918~1920年间,多次在荀白克音乐家聚会私人演出中弹奏,其艺术价值才获得一致的肯定。

钢琴改编版忠实地呈现交响乐当中的每一个乐句,那是马勒最终成熟的音符,却又在钢琴版当中,有如逆向工程一般,找回马勒写作的心路历程。请抛开原本对马勒第六号、第七号交响曲的定见,欣赏钢琴的音符起伏的细节,反覆再三,尤其是在慢板乐章之中,彷彿可以想见马勒提笔劲书,刻写音符的景象。这四手联弹版有着刚健的骨架,并呈现清晰的音乐思路,请仔细听熟,掌握「反覆再三」的原则,再试着回到正常的交响曲版本聆听对照,我相信一定可以听出许多过去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更能深入马勒交响曲的情境。

从录音上而言,MDG的录音维持了一贯通透清澈的特性,钢琴力道厚实中透着清亮。为了表现出马勒交响曲的份量,这四手联弹的钢琴演奏有着相当的重量感,演奏者很卖力地表现出接近交响曲的动态变化。在优秀的音响系统上聆听,考验的是动态对比的细腻程度,前面说过,一部大钢琴的音量比不过交响乐团,所以钢琴整体的动态范围比交响乐团要小得多,但四手联弹版的演奏者,依然巧妙且细腻地区分音乐的强与弱,这当中精緻而丰富的变化,考验着音响系统,也考验者聆听者是不是能专注,用心体会这具体而微的马勒第六号、第七号交响曲,在88个琴键上维妙维肖地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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