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唱片行在这年头似乎是过气的习惯,手指点一点,滑鼠动一动,网路购物几乎取代了实体通路,但我还是喜欢逛唱片行,在CD架上一张一张地找片子,阅读著唱片封套的介绍,猜想著音乐的面貌。「Hej Kobenhavn」的唱片封面做得很漂亮,乾乾净净的浅灰底,主角是一位棕髮美女,手上拿个大红色绒布软帽,和鲜艷的唇色相互辉映。我知道,看美女挑唱片有些冒险,但那「哈囉!哥本哈根」的中文标题,加上美丽的封面主角,一时不觉目眩神驰,好生心动。
哥本哈根在哪裡?丹麦,而且是丹麦第一大城,唱片公司的中文包装做得真好,人家原本封面只写著「哈囉!哥本哈根」,但中文侧标还加上了「我的爱情在童话裡」,这下子哥本哈根就不单纯是个地理名词,而是多了爱情与童话的想像。讲爱情,那是唱片包装惯用的手法,自古英雄美人的故事,男女都逃不过,唱起歌来自然感情丰富,但怎麼多了童话?难道有童谣在裡面?非也,丹麦是安徒生的故乡,小美人鱼也住在这裡,所以「哈囉!哥本哈根」也就和童话扯在一起了。这中文侧标写得好,本来只有哥本哈根的北欧味,现在把爱情与童话全都写了进来,男女老少都逃不出手掌心。
对於发烧友而言,「哈囉!哥本哈根」的最大卖点未必在爱情与童话,而是中文侧标底下小小一行「特别感谢老虎鱼母带后製」,现在这个张嘴齜牙的小鱼标籤,名气越来越大,而且他们用的不是「特殊格式」来宣传,也没有特别把价格拉得很高,却有很好的录音品质,自然受到许多内行人青睞。买唱片我可是老经验,每次到了唱片行总有「CD购买躁鬱症」,每一张都想买,可是买与不买之间最挣扎的事情,倒不是新片怎麼挑,而是老片重发该不该买?譬如Dave Brubeck的「Take Five」,老LP收了好几张,状况各自不同,但新刻片LP我也收了两版,CD呢?印象中有标準版与SACD版,每张效果都有些不一样,但音乐却是一模一样(偶而晚发的会给Bonus轨)。现在看到这些标準版之外的所谓24K金版、SACD版、XRCD版......,总会稍稍克制一下,没那麼衝动。
可是老虎鱼这家公司倒是方法「正统」,他们的本业是录音室,后来跳出来作唱片,可是专业既然在录音上,对唱片的製作总是斤斤计较。「哈囉!哥本哈根」虽然不是老虎鱼的录音,但却是在老虎鱼製作母带。这个关卡很重要,其实像XRCD的製作,本身也没有特殊的技术,依然是标準PCM音讯,但JVC严谨的製作流程赋予XRCD特殊的地位,也可以说是一种「母带製作」的加值,相对的,老虎鱼代表的也是母带製作的「再加值」。老虎鱼的母带製作有一项特色,就是庞大、真实的音像,有些人会觉得似乎有些夸张,但确实是效果很好。而老虎鱼的这种录音个性与走向,和XRCD就非常不同,一般XRCD会显得比较细腻,但有时候会觉得偏瘦,可是在老虎鱼的录音我还从来没听过瘦的,女声唱起来个个都人高马大,很有肉,吉他和弦乐也都饱满厚实,彷彿就演奏者在眼前一般。
参与「哈囉!哥本哈根」录音的乐手,台湾的爵士乐迷可能比较陌生,事实上连我也都不认识,写这篇唱片评论真有些心虚。独立製片就是这样,歌手和乐手充满了对音乐的热情,但刚出来闯荡江湖,很多东西要靠有心人去打听,不过音乐倒是让人听来兴奋的。整张唱片其实有两位女歌手、两个乐团一起合作,所以我们会听到两个主唱的歌声,乐团的配置也稍有不同。一开始「You Fascinate Me So」漂亮的尼龙弦吉他弹奏出轻鬆的旋律,揭开年轻女子对爱情的天真与浪漫,副歌唱著「结局会解放我吗?还是你会毁灭我?你让我好著迷!」对爱情的憧憬总是那麼地两极,是「解放」还是「毁灭」?难道没有第三个答案?我若是写「结婚」,似乎代表浪漫的终结了?
十二首清新浪漫的曲目,收录在「哈囉!哥本哈根」当中,曲风多和「You Fascinate Me So」一般轻鬆浪漫,少了一些蓝调的忧鬱气氛,走明朗愉悦的路线。或许,哥本哈根本来就是快乐的城市,也是充满爱情与童话的城市,孕育出来的爵士乐也是那麼地愉快轻鬆,还带著些许迷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