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情深


马六甲,一个炎热的下午。

我躲进国光唱片行避暑,当时的顾客不多,刚好看到一个人拿着整箱的CD在“埋单”。我心想,能够一口气买那么多CD的人不多,通过国光先生的介绍,原来他就是我一直想要结识,目前定居英国的郑继炳先生,英文名为Richard Tay(小弟曾在第17期的《视听艺术》第100页提及此君)。我心想此时不把握机会采访,将他那特殊嗜好公诸天下,更待何时?!于是贸然向他提出采访的要求,郑先生也以良好的风度和雅量接受小弟的要求!

以下笔者简称“杨”,郑继炳先生简称“郑”。

杨:你能否简单谈谈关于中国国语旧歌的历史背景吗?

郑:这些歌曲能流行的原因有三大因素,首先是受电影的影响,30年代开始出现的有声电影立刻成了人们时髦的消遣,也成为引人注目的新闻。当时的电影特征就是不断地以音乐和歌唱来配合影片里的故事与情节,仿佛成了一种传统。50年代可说是歌舞片的黄金时代,几乎可以说是逢片必歌,如由罗维导演,葛兰为女主角的《金凤凰》,当她在河边洗衣时唱《洗衣歌》(原名为《浣纱溪》),回到家后则唱《晚餐歌》……当时最受欢迎的女角钟情,在她的戏里则几乎都是从头唱到尾!

另一个因素是歌舞团的风行。30年代的上海有个明月歌舞团,曾于1937年来新马等地表演筹钱抗日。当时著名的电影明星如龚秋霞、白虹、王人美及周璇等人都曾明月歌舞团的歌手。她们都是歌影双栖的明星,都具备歌唱实力。

此外白俄人的加入,使得音乐水准提高,他们一流的弹奏手法,使到当时的歌曲具备艺术价值,配乐分外吸引人!如白虹所唱的《郎是春日风》和姚莉所唱的《玫瑰玫瑰我爱你》等。

杨:为什么你会喜欢旧歌,是受谁的影响呢?

郑:1954年,我母亲和几个朋友在马六甲的吉里望海边合股开了一间名为海景的夜总会。当时著名的女歌手如梁萍(唱红过《少年的我》、《昭君怨》及《春来人不来》)、李晶洁(《流水寄相思》的原唱者)等人,分别在夜总会里驻唱了三个月,一个月的酬金是一千元(当时一名书记的薪金才大约四十元左右)。60年代,举家适往柔佛州北部昔加末小镇的一个树胶园丘里,当时尚未有电视服务,家人的唯一娱乐就是用收音机听音乐。到傍晚六钟园丘才有获得电流供应。当时还小的我到来电时最高兴,因为又可以听父亲的唱片了!由于父亲是个乐迷,逢片必买,出门时车上还装有一架能播放唱片的唱机。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每天都有机会接触到百代的唱片,加上父亲有个习惯,那就是一张唱片听了几个月之后就把它冷藏,而负责收拾的工作便落在我身上,结果养成我收藏旧唱片的嗜好。

杨:你喜欢大量收藏旧歌唱片,是否曾到过国外寻找它们?又有哪件事是你在收集过程中最难忘和最开心的?

郑:在大马,我曾厚着脸皮去到怡保、槟城、亚罗士打、麻坡、东甲、昔加末、新山、古晋及山打根等地,选一些自认为有可能存有旧唱片和旧明星书报(他的另一个嗜好)的古董店或商店询问。当然也不庭任何机会去到当地一些华人新村住家寻找,在那儿,往往引起人们的猜疑……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在海外,我曾在香港住过,也到过中国、台湾、泰国和新加坡,欧洲的爱尔兰、挪威与荷兰,地中海的塞浦路斯,中东的巴林,甚至远至美国和巴西等地。

最令我难忘的事情发生在1988年,我在曼谷唐人街的一间旧商店里以每张二十泰铢买到两百多张旧百代七十八转唱片,真教人欣喜若狂,但哪里知道回国时在吉隆坡半路发生车祸,唱片全给碰碎了!这次意外让我伤心了好一段时期,之后痛定思痛,继续奋斗!皇天不负有心人,现今我拥有许多40年代的丽歌,胜利、百代等牌子和50年代的乐声、HMV(狗标)和天使等公司所出版的旧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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