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不怎麽成功」的音响展上，参观者与採访者稀稀落落，走马看花的情绪酝酿高涨，相机的快门似乎越按越快，代表採访者心中的急躁。不过走入唱片的展场，总是有收穫，这张Signum版「萧士塔高维奇第五号交响曲」便是无心採访当中发现的珍丽瑰宝。

「好强劲的萧士塔高维奇！是谁指挥的？」在Naim驱动Castle喇叭演奏下，交响曲好生鲜活。「好像是阿胥肯纳吉。这一系列Signum刚刚才到，还不是很清楚，但录音很不错。」确实，音响展现场环境还是比较噪，这张唱片却是鲜活亮眼，当下便打定主意得搞一张回来。

萧士塔高维奇「第五号交响曲」于1937年首演，指挥者是穆拉汶斯基，但在「第五号交响曲」完成之前，萧氏正面临人生的转捩点，因为1936年作曲家才因为歌剧「马克白夫人」激怒了共产当局，在史达林统治时代，萧氏将成为艺术整肃的活靶，莫斯科当局的「真理报」描述萧士塔高维奇的形式主义与社会主义现实水火不容，在极为艰困的情况下，作曲家向当局提出的答桉则是「第五号交响曲」。或者我们可以说，这「第五号交响曲」表面上是歌颂革命的作品，让作曲家免于整肃之难，但内涵却是反革命的。日本乐评每每写到这首交响曲，经常写着「倾听萧士塔高维奇作品的哀伤」之类语句，描述的也是这般无奈又必需掩饰的情绪。

图片来源：Decca & Philips Classics

阿胥肯纳吉从钢琴演奏转向指挥，多年来累积不少录音作品，我经常认为阿胥肯纳吉好像是唱片界的公务员，每年固定要推出一些专辑，还相当持之以恆，即使当了指挥也一样有「规律」，但似乎演奏情绪也比较温和，所以当我知道这首萧士塔高维奇「第五号交响曲」是他所指挥，倒是大吃一惊，怎麽音乐表情如此亮丽夺目？那是很外放的诠释啊！

图片来源：Decca & Philips Classics

反覆从唱片聆听中找答桉，确实，阿胥肯纳吉在Signum的指挥更显活泼大胆，与他早年在Decca与皇家爱乐管弦乐团录製的唱片相比较，Signum更是杰出，在日本三多利音乐厅的现场录音相当清晰乾淨，亦不失醇厚，24Bit高解析度数位录音显然发挥了比老Decca数位录音更强的功力。华丽而流畅的音色，让「第五号交响曲」有着壮阔高耸的气魄，彷如仰望飞瀑宣洩之势，作曲家藏入小调的沉鬱不安，则更显深沉。我还记得萧士塔高维奇自己的语调：「我大部分的交响曲，实际上是一块块『墓碑』。」还有「战争带来悲剧和破坏，但我并未忘记战争之前的恐怖气氛。这就是我自第四首交响曲之后，所有交响曲的内容。」是的，这「第五号交响曲」，讲的虽是「革命」，裡面却留着「反革命」的血液。

你自认为是反动份子吗？听听萧士塔高维奇的「第五号交响曲」，或许革命家的命运就藏在矛盾却又充满力量的音符之中，迴旋着悲剧的气氛……